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观剧 | “笑声”背后的知识规训:看川剧折子戏《做文章》
2019-01-11 11:11  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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来源 : 成都市川剧院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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观剧 | “笑声”背后的知识规训:看川剧折子戏《做文章》

锣声“镗镗”,梆子声“咣咣”。戏台那边,红衣少年蟹步而来,一步一摇。这便是川剧折子戏《做文章》的主人公,纨绔子弟徐子元。此次锦江剧场上演的《做文章》,由成都市川剧院青年演员蒋欢、王裕仁和杨锡武担纲。半小时的表演中,台上徐子元不学无术,丑相尽出。台下笑声阵阵,掌声四起。作为一部寓教于乐的戏曲作品,《做文章》俚趣灵动、笑料迭出,而其“笑声”背后的知识规训亦了无痕迹。




蛮疙瘩来报:老夫人让作文!

《做文章》

何以引人发笑

《做文章》是川剧弹戏传统剧目《过江误》中的一折,讲述了一系列引人失笑的乌龙事件:徐子元是朝廷重臣之子。科举主考官为了巴结徐父,将试题泄露给徐家老夫人。老夫人命徐子元依照试题作文章。奈何徐子元胸无点墨,无法下笔,只好请仆人单飞英代笔。老夫人阅毕文章,甚爱其才,令徐子元过江,去崔天官的府上相貌招亲。徐子元因自身相貌丑陋而赧然,遂令单飞英代替。……种种荒唐形状,令人捧腹。



徐子元跪求单飞英代替招亲

《做文章》的戏剧张力来自徐子元“三年读本《百家姓》”的愚痴与做文任务的“艰难”之间的矛盾冲突。主角徐子元出身世家,整日闲荡,不识之无,属于褶子丑行当。蒋欢将其“人在书房,精神出走”的窘况自然呈现,暗暗勾连着当代观众的受教育体验。也正因此,他饰演的徐子元愚顽而狡黠,可笑也可爱,别是一番风味。徐子元知晓老夫人命自己做文章之后,面色哀痛,如丧考妣:“听说是要做文章,我心如刀绞”。“心如刀绞”的庄词谐用与大词小用,夸张表现了徐子元目不识丁却要写文章的滑稽。演员蒋欢隐隐有哭腔的唱词和了无生趣的面部表情,将这种张力推向极致,催人发笑。此外,这种矛盾还体现在四川方言的双关语:徐子元在书房枯坐半日,一字未成,遂叹息道:“哪里是叫我作文,明明是叫我遭瘟呢?”。“作文”与“遭瘟”这组生长于地方语音的双关,使观众会心一笑,不露声色地抵达对徐子元的揶揄与讽刺。




单飞英纠正徐子元执笔姿势

除了谐趣的唱词和念白,演员蒋欢在《做文章》的玩耍与女性化神态动作亦是这折戏的笑点。在“捉马蜂”与“想姐儿”两段,徐子元人在书房,心猿意马:忽而东跑西跳,捕捉马蜂;忽而神游青楼,想入非非。川剧布景向来讲究“留白”,追求场景“神似”而非“形肖”。因此,戏台并无马蜂和“姐儿”出现,全凭演员蒋欢一人在唱念做打间还原:只见蒋欢目光宕然流转,口微张作专心状,全神贯注地随着“马蜂”移动跑跳,其专心欣悦之状与作文时的愁苦表情恰形成对比,令人忍俊不禁。蒋欢口技亦十分了得:“嗡嗡”的马蜂振翅声忽大忽小,间有停顿,蒋欢的眼神亦缥缈不定,停在半空。随后蒋欢惟妙惟肖地模仿女子梳妆歌舞:照镜搽粉,眼神迷离;梳发整髻,神态柔魅;执扇曼舞,身姿婀娜,几乎可以以假乱真——原来是徐子元“猛然间想起美多娇”。演员蒋欢出神入化的女性化表演,和徐子元“头戴一顶花花巾——崭新,身穿绫罗色色新——光生”的光鲜扮相对比鲜明,是对徐子元“金玉其外、败絮其中”的生动注脚。

徐子元想入非非之状

“不会作文章便成为反面笑料”的情节暗示之外,角色台词也进一步明示《做文章》隐伏的认知图式。生活优渥的徐子元不通文墨,想用钱买学问,王裕仁饰演的仆人单飞英语重心长地劝道:“其他东西都可以用钱买来,唯有学问要靠自己学”。徐子元对案读题,惊呼:“噫!三日不进书,日就变胖了!”这既是不分“日”“曰”的笑话,也是借徐子元之憨傻情状实施规训:生长于中国传统社会的戏曲,认可埋头扎进“圣贤书”生活方式。出现在戏中的“学而”一章,无形中给经学加上“正统知识”的光环。




单飞英劝学:“学问要靠自己学”

剧中,少爷徐子元和仆人单飞英出身、学识和境遇的反差和身份反转饶有趣味。出生世家的徐子元慵懒憨傻,才疏学浅。临到作文,他只好求助仆人。出身贫寒的单飞英勤勉聪慧,文章自有神采。借助焕然文采和堂堂相貌,他最终实现与少爷的地位置换。剧名“过江误”,便是从单飞英过江前后耍弄徐子元而来。看似荒诞不经的剧情背后,引人深思的是单飞英实现社会结构反转的筹码:对经学的掌握。对某种知识的生疏或熟习何以导致个体权力的消长?在《规训与惩罚:监狱的诞生》中,米歇尔·福柯阐释权力与知识的共谋:权力造就知识,与此同时,知识的输出与检查增殖权力。“做文章”作为权力网络的扭结点,展示着个人运用知识,服膺和行使权力的互动过程:通过代替少爷做文章(输出经学),单飞英获得高于徐子元的权力。这场权力博弈之所以可能,离不开老夫人命令作文章(检查经学)的条件。这折戏中,老夫人从头到尾都没有出现,却通过下人的通报有力地影响着剧情走向。在没有现形的家族权威阴影下,被迫接受知识检查的徐子元在台上抓耳挠腮,丑态尽显。


徐子元书房假寐

徐子元和孔乙己

互为倒影的丑角


徐子元之所以成为众人发笑的对象,在于他疏于学习经学。反之,若他开始一心勤学,是否会跳脱丑角的人物设定?不一定。有鲁迅笔下的孔乙己为证: 孔乙己同样是一出现便引得“店内外充满了快活的空气”的丑角。因为没有考中功名,他空有满腹旧学,却无法“折现”。无技谋生的他潦倒度日,沦为笑柄。对于“茴”的四种写法等边角知识,他愈是珍爱,愈是被人哂笑。

在品性光谱中,徐子元与孔乙己似乎各执一端:前者是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,后者是满口“之乎者也”的穷酸文人。对经学态度不同的他们,何以都成为引人发笑的对象?

王国维说:“常人对戏剧之嗜好,亦由势力之欲出。先以喜剧(即滑稽剧)言之。夫能笑人者,必其势力强于被笑者也。故笑者实吾人一种势力之发表。然人于实际之生活中,虽遇可笑之事,然非其人为我所素狎者,或其位置远在吾人之下者,则不敢笑。独于滑稽剧中,以其非事实故,不独使人能笑,而且使人敢笑,此即对喜剧之快乐之所存也”。

徐子元和孔乙己相继成为丑角背后,是时移事变之际,知识权威重心的转移,以及知识持有者的境遇变化。徐子元和孔乙己用自身境遇的坍落,显示了近代中国社会转型过程中,对于“何为知识”的定义亦随之改变。在某种知识丧失权威性后,知识持有者同样被边缘化。“不合时宜”的知识和行为常被加上“可笑”滤镜予以表现。

徐子元:“听说是要做文章,我心如刀绞”

《做文章》隐含的认知图式倡导知识分子钻进书房,青春期男孩徐子元对于自然和异性的好奇心与模仿,便被温和而不无严格地打上了“不足为训”的烙印。与此同理,没有赶上“学而优则仕”的最后时机,孔乙己便成为“站着喝酒而穿长衫的唯一的人”。因为总是偷窃,所以他的满口圣贤书愈发成为别人嘲笑他的借口。原本为上层社会所垄断的“之乎者也”像锁链一样,阻挡他融入短衣帮的下层社会,孔乙己的认知失调由此产生。他只好发明新名词合理化自己的行为:“窃书”,而不是“偷书”。众人诘问孔乙己之时,咸亨酒店飞动的阵阵笑声,又何尝不是刻在孔乙己心上的道道伤痕。

单飞英阐释考题“学而”

传统川剧中的徐子元和新文化运动中诞生的文学人物孔乙己,互为倒影,显出不同认识型对于丑角的不同诠释,以及权力借助笑声实施规训的运作机制。正如李笠翁在《闲情偶寄》中所揭示:“窃怪传奇一书,昔人以代木铎,因愚夫愚妇识字知书者少,劝使为善,诫使勿恶,其道无由,故设此种文词,借优人说法,与大众齐听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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